◎逃兵
長而縝密的記憶
講起來,早已塵封匣底
那幾大木箱由藍色原子筆水
黑色鋼珠筆水以及
聞起來有點爛泥巴味道的xx牌墨水印漬,
分別置入五o年代中段班
銜接起格子棋局,武林中廝殺對羿
非常閩南
〈稚嫩學著擠壓慘綠,留下一臉
尷尬的痘子,至今無法被提及
因於,寂寞尚是一組未發酵的沙啞單音〉
還記得抒寫時從袖口掉漏出來
一截黯淡且烏七麻黑的青春刺青
彷彿長腳鷺鷥曾經飛掠此處
在某個逗點、句點或刪節號間擱淺
滿載甘蔗的台糖老火車頭
拼命吸著煙斗,賣力踩過我抒寫的紙陣
沸騰的海水則在遙遠的西部水域招手
三條崙夕陽永遠藏匿著寫不完的故事
略過筆劃相互探索溪川源頭,
當大地出現陰影,我也開始茫然
於 時間的消逝
〈而陌生人常常只是車窗內
前後左右的距離,六厘米微電影
一刀未剪!〉
沙丁魚般的夏日,記憶在汗水味裡
分辯關乎性別的歧義
車窗外芒果樹道還沒及蔚為地標風景
大部份畫面皆已散佚,唯獨
幾幕特別清晰;
諸如擅長傾吐誓言的鳳凰花
依舊血泊校園操場
大鳴大放的春天恍惚未曾到來
〈年少零亂的跫音終於越過村屋林樹瓦舍
深棕色牛群…… 越過終生無悔無退休制的斗笠老婦
和她花花的布巾——〉
那個沿途偷摘芒果青的男孩
聽說他做了知識的逃兵,提早入了憲兵隊伍
後來幾年又陸續成了幾個黝黑膚色的
猴死囝仔的父親;
在沿途浮動綠意色彩的原鄉,他是青仔班的班長
但他一點也不似高高瘦瘦的青仔欉
不愛啤酒的味道卻轟隆隆蓬鬆鮪魚肚
紅紅檳榔嘴恰與小學那幾棵年輕鳳凰樹
昂揚接駁——
平平庂庂捲舌饒舌音域點綴的童年,彷彿遙遠又那樣親近
我們偶爾相見,在步行者抑或公車門敞開的瞬間
藉由皺紋旁的眼波餘光也能四兩撥千斤地
以頻率輕易點擊彼此輝煌過的歷史
對話早已遺忘的方言經典
註〈此詩,獻給雲林古坑山鄉老家以及
桂林國小的老同學們。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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